六國被殲滅、並不是因為武器不夠精良、也不是因為仗打得不好、主要是由於賄賂秦國、賄賂秦國便削弱自己的力量、這就是滅亡的根由了。有人這樣問：「六國先後破亡、都是因為賄賂秦國的緣故嗎？」回答說：「不賄賂秦國的也由於其他國家賄賂秦國而亡了。這是因為失去強有力的援助、便不能夠獨自保持完整、所以說、弊害仍是在於賄賂秦國。
秦國除了攻打攫取外、還由於得到列國的賄賂、小則可以得到邑、大則可以得城。秦國在賄賂上所得土地、比在戰勝時所佔得的土地多出百倍；同樣、諸侯在賄賂上所失去的土地、比戰敗時所失去的土地也多出百倍。這樣看來、秦國的最大欲望、諸侯的最大禍害、實在不是在「戰爭」了。想到各國君主的祖先、冒風霜雨露、披荊斬棘、努力開墾、才得到尺寸的土地；後世子孫卻不加以珍惜、就好像拋掉野草一樣、送了給別人。今日割讓五城、明日割讓十城、然後才得到一個晚上的安睡。但第二天起來看看四面邊境、秦國軍隊又來到了。可是諸侯的土地有限、而暴秦的貪慾卻是永不滿足的；奉上的土地愈多、秦國反而侵略得更急：所以不必作戰、強弱勝負已經分明了。最後終於亡國、這是理所當然的。古人說：「用土地向秦屈服、就好像抱柴去救火；柴不燒盡、火是不熄滅的。」這句話說得十分有道理。
齊國從來沒有賄賂過秦國、最後仍跟五國滅亡、為什麼呢？這是因為齊國和秦國結交而不去幫助其他五國。五國滅亡後、齊國自然也難倖免了。燕、趙兩國國君、起初仍有深遠的計劃、能夠穩守他們的國土、本著義理不賄賂秦國。
所以燕雖是小國、卻亡國在後、這是用兵策略好的緣故啊。到太子丹用荊軻行刺秦王的計策失敗段後、才加速了亡國禍患。趙國曾經和秦國作戰了五次、兩次戰敗、三次戰勝。後來秦國屢次攻趙、都被趙國名將李牧一再擊退；但自從李牧被謠言中傷而遭殺害後、趙國便不能再守、都城邯鄲也淪為秦的一郡了、趙國不能在武力上和秦對抗到底真是可惜啊。況且、燕國和趙國在秦國滅除各國的時候、可說是智窮力孤、戰敗而亡國的、實在沒有辦法。假如韓、魏和楚三國都珍惜自己的土地、齊國又不和秦國結交、燕國不用刺客行刺秦王、趙國的大將李牧仍在、那麼六國和秦國對抗、勝敗存亡的機會、或許不容易估量呢。
唉！假如用賄賂秦國的土地封給天下有謀略的臣子；用討好秦國的心意去禮待天下有特殊才能的人；合六國的力量對付西面的秦國、那麼、我相信秦國的人民驚恐得連吃飯也不能下咽呢。真是可悲啊！有這樣的形勢、卻被秦國一向的聲威所震懾、不斷將土地割讓給他、終至亡國。統治國家的人、千萬不要被敵人一向的聲威所震懾啊！
六國和秦國都是侯國家、六國的勢力不及秦國、仍然可以不用賄賂而戰勝秦國的可能。假使擁有天下這廣大領土的國家、卻重蹈六國滅亡的覆轍、這又更比不上從前的六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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